蜜枣甑糕

　　谭昭文著

   陈庄的金丝密枣好，打入了国际市场，陈庄的甑糕加上蜜枣的配方更是远近闻名了。每次回故乡总要吃上几碗，方能过瘾，这似乎成为一种癖好，只要见一揭开甑糕锅上的褥盖，那喷喷的枣香甜味便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论说陈庄卖甑糕的有好几家，可最出名的要数忠义家的甑糕，他用的是陈庄独有的金丝蜜枣，这种枣放到阳光下呈金玉色，颗颗似珍珠，又有金丝缠绕，十分悦目。若对着灯光，能透过亮光看到像生成的条状花纹，密密地装点在蜜枣上，像金银上的纹丝。若咬上一口，软绵绵的蜜甜，透出清悠悠的香。有了这种蜜枣，更讲究做工细，要求米纯米净，即便拣得很纯很净的米，还要在清水中浪上几遍，让米显出青银色来，捧到手上锃锃地亮，然后加入适量的雨水，熬成米浆糊状，一层米一层蜜枣地抹匀，这样一下就忙火到半夜，再搭到锅上用炭火炉子文火蒸烧，一直到天麻麻亮。

　　44感受生存·散文集人常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这种功到了的甑糕，出锅色纯味长劲足耐嚼。于是吃得人便多，即使在隆冬早春也是吃客如流。清晨早起，只要街头淡淡的雾里传来一声吆喝：。甑糕……～哗’地便围上一圈子人。年近七旬的忠义老汉眉眼带笑，欢了手足，把铁铲轻轻往锅沿上一弹，沙沙一连几铲，一碗热腾腾的甑糕便送到买主的手里。

　　。嘹l盖帽l这甑糕把人吃醉了l。人们称赞着：。哎，老人家，听说你靠甑糕发了，兰英英几拱大瓦房撑起来了，每天还要喝几盅……嘻嘻l-老汉摸着胡子笑了，笑得眉儿弯弯的像月牙儿。

　　。你老解放前就做甑糕么，日鬼的前些年不卖甑糕，成天夹着口袋借粮，一家十几口子挤在五六间几十年没修过的破房里头……-一个小伙子猛不丁地冒上一句。

　　一听这话老汉的脸。唰”地像阴了天，笑顿时没了，知道老汉脾气的人都暗暗捏着一把汗，老汉是最怕人抠伤疤的，这不是捅马蜂窝。前多年取消了个体摊贩，割资本主义尾巴，老汉的手艺用不上，日子实在过得艰难，J L子长得像长杆问不下媳妇，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改革开放”他交上好运，年近七旬的他发了争，带着几个儿子做甑糕，老汉常告诫儿子：4货要真，价要实。4以后老汉又做蜜枣甑糕卖了，便出了大名了，成了万元户。如今有人夸他，有人揭伤疤，开始常脸红，惯了也不发脾气了，只把眉一扬说：“没有这改革开放搞活的政策，你娃子还想吃上蜜枣甑糕。-说得周围的人都笑了。

　　太阳出来了，一拨子人走了，～拨子人又来了，不断地传来笑声，夸着蜜枣甑糕好。

　　(发表于1989年《渭南文化艺术报》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