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乡

一
我用力爱着，但我不说出
众多的黄沙封堵我，正好
我善用绛紫的荞麦花来表达。除此
我知道，我离不开这降落在盐湖中的
日光和月光了，方圆几百里
我喊我的名字，母亲喊我的名字
高和低，强和弱
最后，都落在了静静的猫眼里
河流把我送远又扯回，我反复地背诵
停泊在一个地方的旧名词。我的孤独
那么新，新到因为爱
因为深爱，从此不愿再到热闹中去

二
我缺少一把椅子，但我有翅膀
几十年了，我一次也没想要把它
打开
我的高原不高，我的边城不长
几十年了，我在匀速地走向塞外
的春天
遇见土地，我说江河万里
遇见雨水，我说草叶柔软
遇见曲折，我说天道酬勤
遇见孤独，我说灵魂有光
总之，在故乡
我一直是个偏执的女子，错误集
中而绝望
我的爱，狭隘、逼仄
把褒义，紧紧攒给故乡
而拒绝打开，一生一次的翅膀

三
十岁的时候，一寸一寸地爱着母亲
二十岁的时候，一节一节地爱着男子
三十岁的时候，一垛一垛地爱着孩子
而人到四十，黄河突然在这里拐弯
我的爱，开始一厘米一厘米地交
给故乡
所有是花朵的，都要回到骨头
所有是血肉的，都要回到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