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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没有像往常一样急切的赶回家，因为诸多原因，下午洗衣服，一眼就看到了儿子的那件红罩衣，顿时，心里猛然间就像照进了一道阳光，暖暖的，亲亲
的。仿佛儿子就在眼前，那笑脸触手可及。洗了一遍又一遍，看了一次又一次，展开来，用衣服架子撑起来，搭在头顶的铁丝上，如此，躺在床上，一翻身就看到
了，心中无限欣喜，无限亲切，此时，方才深深体会到“爱屋及乌”所包含的蕴意。
记得我上中学的时候，贴身穿的线衣袖口上破了一个洞，妈看到
后，找了一块花布堵在洞口上，并用均匀的针线缝上。在外求学的日子，每次一抬手，就看到右手袖口上那针脚均匀的花布补丁，心中就充满了无限温暖和亲切，那
仿佛不是一个补丁，而是母亲慈爱的手，替我遮挡着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又恰似母亲温柔的双眼，注视着我，关注我在求学的路上奔波。那件线衣，在我的记忆中是
那么深刻，那么的让我珍爱，到现在——将近二十年过去了，都记得它的颜色和款式：高领，绿色的细线条。其实它并不值钱，是在集市上的地摊上买来的，只有几
块钱，但因为有了母亲的那个花布补丁，它显得弥足珍贵而又倍加亲切，陪伴着我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严冬。
又记起上初中的那些日子来，印象中最为
深刻的就是冬天的每个早上，因为家离学校有十多里路，所以每天很早就要起床走路，走上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到校，早上天不亮就出发，晚上天擦黑才进门，真正是
做到了“披星戴月”。可是还有一个人比我起得更早，睡得更晚，那就是母亲，通常我五点半起，而母亲不到五点就起来了，还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起来，热
饭，烙饼——那是我一天的干粮，给我收拾东西，等到这一切做好，才叫我起来，催我洗脸，刷牙，吃饭，等我吃完了，就拉着我的手出门，挨家挨户去找一起上学
的我的伙伴，这时，月亮像一个银盘似的，还挂在半边天上，路两边的树木，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子。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但又是亮晃晃的，这种亮很容易让人产生
幻觉，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白天还是夜里？是现实还是梦境？在一路的猜测与幻想中，我被母亲拉着走到了村口，赶上我的伙伴，把我的手交到她们手里，嘴里
叮嘱着，在叮嘱声中，我们渐渐地走出了母亲张望着的视线。
记忆中的父亲母亲很少打我，尤其是母亲，也很少骂我。很小的时候，看见村里同龄的女
孩提着篮子背着背篓挖野菜给猪吃，也闹着向母亲要菜篮，家里没养猪，母亲只好找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篮子让我跟着去，来到野外，只是跟着人家溜埂子，疯跑罢
了，还在软软的地里练前滚翻，后滚翻，洒落一地的欢声笑语，带回家的是满身的土和小菜篮里蔫蔫地躺着的一小把野菜，连菜篮的底都没遮住，回了家，母亲看见
了，也没怎么责怪，而是拉过我，笑着说：还好，你也能挖野菜了，你看，这颗是菓老芉（学名蒲公英），这颗是苦苣，你要是能把这两种菜多挖一点，我就能给咱
家投一次酸菜啦，听了母亲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第二天一早，就提了小菜蓝出门，一个人很认真地挖了半天这两种菜，提回来，母亲又是一番夸奖，就又高兴地
出门，如此两三次，还真是攒了一小堆，母亲仔细的择好，洗干净，就真的放到锅里煮了，然后投到酸菜缸里，很长一段时间，觉得那酸菜吃起来真香。
小时真调皮，常常会爬到院子里那一棵高高的楸子树上去，有一次，正是楸子成熟的季节，红通通的挂了一树，我一直爬到树尖上，吃了一通。我们这有一句俗
语：上树容易下树难，肠子挂在树尖尖。我上树的时候很顺溜，可下树的时候却失脚了，一下没踏稳，从那么高的树上掉了下来，——幸亏树底下有一个装麦皮的垛
子，有一米多高，我被它接住了，并不疼，但却吓坏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惊动了在厨房里做饭的母亲和坐在门槛上和母亲说话的二哥，两人都急急忙忙往过
来跑，母亲慌乱中被门槛绊了一下，重重的摔倒了，但她急忙又挣扎着站，站不起，就焦急地望着我的方向，用胳膊撑着往前爬了一下，二哥早已到我跟前了，一看
我没事，就回头喊：妈，没事。又回过头来训斥我：你个野丫头，还疯，看你再爬不爬树了？你看把妈吓得！我朝妈一看，妈还坐在地上，嘴里说：没事就好，没事
就好。撩起裤管一看，膝盖上已经碰烂了，一大片溃破的皮上正往外渗血，我忽然间就想到：妈真是奋不顾身（那时正在上小学，刚学会奋不顾身这个词），现在看
来，普天下的母亲，为了子女，岂止是一个奋不顾身！
现在，母亲老了，头发白了，耳朵聋了，走路蹒跚，唯一不变的还是对儿女的爱和关心，就在前
几天都还打来电话问寒问暖，她的最小的女儿也已长大成人，嫁了人，又做了母亲，正在体会着做母亲的心情，走着她当年所走过的心之历程。老公曾说过一句话，
所有做儿女的只有自己做了父母后，才能深切体会到当年父亲母亲的酸甜苦辣；学会做个好父亲，好母亲，也许才能学会做一个好儿子，好女儿。
抬头再看一眼挂在头顶上儿子的红花罩衣，想起珍藏他的哪怕是月子里的一件小小夹袄的心情，想起此刻不在我身边的我那苍老的母亲，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母亲，这就是人类亘古不变的爱的传递吗？这就是我们之所以能够代代相传的全部秘密所在吗？母亲！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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