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阴明清古梯田

汉阴明清古梯田

戴辉旭

    辛卯秋月，应县作协主席与文管所长之约，去南山观赏古梯田秋景。清晨，乘车出汉阴县城沿汉漩公路南行，越过稻荷飘香的三元梁，穿过流水潺潺的大茅坝峽谷，旋即我们扑入了凤凰山的怀抱。车窗外的山云像童话诗一般的神奇诱人，圈缩在小车里的人便有了被囚于笼中的感觉。延途茂盛的竹朩与自然风光仿佛专门为走出城市的人而生机盎然，涓涓泉水似银带飘挂在远处的巨石间，杜鹃不知疲倦地近一声远一声啼叫着：欢迎客人！欢迎客人！我们盘旋翻过山顶又盘旋下行穿越云层来到老君关。东山上的红日还未升起，脚下千层田禾的轮廓便在烟波浩渺的晨雾中若隐若现，眼前的山野浮泛出似淡墨水彩渲染的画境。
    这里位于汉江北岸的凤凰山腰部，今人难以想象，在高山绝壁至河岸之间，竟然镶嵌着一派江南景象的层层梯田，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稻田随山坡走势而起伏，在时聚时散的云雾中翩然起舞，表现出山野农田不俗的风韵与灵动，让人产生美幻之感。云雾淹来时，只有立脚处有路能辨，其余四周八方全是云海，不见一物；云去雾收时，现出绿的、黄的、紫的、蓝的田禾，与迟来的晨晖融为一体，形成一个彩色的世界，农夫、耕牛、庄户与树林点缀其间，宛如人间仙境，活脱脱一幅悠然的田园风光画面，倘若元代画家黄公望转世来此地一游，他一定会再画一幅现实版的富春山居图。这便是新进被定为陕西十大发现之一的秦岭巴山之间凤凰山南麓的汉阴县漩涡镇凤堰明清万亩古梯田。
    黄龙村的支书得知县里来人考察古梯田，便在村里农家乐召集部分村民坐谈会，堂屋门口上方挂有一张巨幅喷绘，上面有许多外地游客的签名，院坎边的柿子树下，目光温和的黄狗与白狗不停地向客人友好地揺着尾巴，两三只母鸡领着雏鸡逃向坎下的竹林，一只足有十多斤重的芦花公鸡凛然昂首走在后面，护着鸡群缓步离去。主人揣来了热水盆让我们洗脸，用两个小簸箕装满了自产的红苕干、柿子、核桃、板粟，沏上自制的炒青茶，不一会儿，村里的名士十多人先后来到我们身边落坐，厨娘便把热腾腾香喷喷的野兔、土鸡、汉江鲤鱼、洋芋、红菌、木耳摆满了两张八仙桌，倒上了滚烫的包谷酒，乡亲们就开始轮番劝酒，跟我们述说起古梯田的来历。
    梯田是明清时期江南移民来此留下的印记，它汇集了先民何等的勇气与智慧啊！梯田连绵数十里，规模宏大、壮观，古人造物之功让今天的人们难以想象。这里在明代以前就有田地，只是早期的田多是临时垒的雷公田，完全凭运气靠天吃饭，常被雨季的滚坡水冲垮，被旱季的太阳晒裂。明清时期由于战乱与自然灾害造成陕南户荒人稀的现象较为严重，于是，在那一时期的朝政有了多次湖广移民填陕南的举措，来自南方水乡的移民识气候，懂灌溉，善水稻种植，为陕南开垦农田，发展农业，稳定社会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乾隆年间，湖南长沙移民吴上锡来到陕南汉阴漩涡的堰坪一带，见此地物候与江南相似，且据有集汉江与秦巴山茂密森林潮湿的温润气象，于是游说当地庄户，带领吴姓移民与四乡远近农夫齐心开垦梯田，把山上山下，沟湾窝洼里凡能耕种的地方全修成了层层平整可以灌溉的梯田，使其数十梯到百多梯不等，东起凤江、堰坪，西至渭溪、大垻，毎－块田亩均有可灌溉的水源，或高山浸出的山泉，或人工砌垒的堰堡，正如当地人所说，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形成了有效的排灌体系，使万余亩梯田数百年来不惧雨涝与干旱，成为当地居民赖以生息安居乐业的粮仓。
    这里居民的先辈大多从南方迁徙而来，与秦巴汉水的秀美风物长期融化，形成了陕南汉阴独有的漩涡文化。都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里地灵人杰，奇特的风水孕育了这方人的灵气，姑娘们个个水灵灵地俊俏，小伙儿人人虎生生英杰，男女老幼皆聪明过人，勤奋好学，能言善辩，多有莘莘学子去山外大都市求学，甚至走出国门深造，更有不少商海骄子，搏得腰缠万贯挤身富豪之林。
    古梯田给一方居民带来了丰足，促进了这一区域农副产品贸易，这里的农户习惯把生漆、蜂蜜、药材、油料、豆类、谷物送到漩涡、汉阳、汉城去交易，把山鸡、野兔、江里的鱼送到县城餐桌换回满兜的人民币。
    随着外界对凤堰古梯田自然风景的发现与认识，西安、兰州、重庆、武汉等不少城市不断有背着相机的游客来这里采风探奇，灵性的当地人便办起了吃住游玩一条龙服务的农家乐，从他们热情风趣又诚恳厚道的脸上看到了凤堰人高远的气魄，别说是国内的游人，即使外国游客到此，他们也有能力让你满意，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快乐。
    听说来年全国十大花节之一的中国汉阴菜花节大型文艺演出主会场已定在凤堰古梯田中部的老君关，对于当地人来说，这又是一次难得的机遇，这里的人正踌躇满志，把万亩梯田种上了油菜，届时，万亩菜花竟相怒放，向十万游人尽情展示这方土地独有的芬芳。
    我深深地被这片古老又神奇的梯田感染着，黙黙地在心中为她送去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