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年第一天,当沋河公园湖面的结冰还没有化开时,朋友与我在小桥北广场举办了一场影展活动。说是影展,其实也就是展出了一段时间以来在北广场抓拍的一些吼唱秦腔、自得其乐的老头老太太。好在这次影展,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得多,展板前人头攒动,唏嘘不止。
我曾经问过不少现场观众,什么样的照片才是好照片,老百姓说好照片的标准是真不真,真了就是好照片,不真就不是好照片。对于这个“真”字,他们说的大概就是照片清晰不清晰,人物变形不变形的意思。但仔细一想,这“真”字里面,其实涵义还很丰富--这个“真”字,既有对人物整体性的把握(他们可以说出某个民间艺人的籍贯住址、家中成员多少),还有对人物衣着穿戴的真实记录,人物瞬间表情的凝固,以及人物当时使用的工具及现场气氛等等。通过这次与老百姓零距离的接触,让我们重新对好照片的标准以及摄影的涵义、什么是摄影、怎么样摄影进行一番慎密的思索。
其实好照片的标准说到底与摄影概念有关,尽管对于这个概念至今争论不休,有光线构图说(希腊语)、决定性瞬间说(布列松语)、记录说(韦斯顿语),流派纷纭,不一而足,每个人都会根据所处的环境和自己的体会,说出它的概念,也对也不对,但有一条切中了要害,即对摄影记录性的肯定,我们经常见到的许多严肃性摄影大赛都与记录说相吻合。我们每天生活在现实中,经常出入各种楼房屋宇,关心的是材米油盐,见到的大部分是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各色人等,愤怒的,迷茫的,张狂的,木讷的,恬静的,活力的,所有这些,无不打上了时代的烙印,反映着时代的脉搏。一百七十年的摄影史,其实就是一百七十年人类生活与思想的发展史,摄影的诞生其实就是人类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双重合力,没有那张传世摄影作品能够逃离人类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的双重印记。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摄影:它不但是传统意义上光与影的艺术,而且是现代影像文化、数码传承的结合,更是不朽的时代精神写照与永恒思索意义的简明揭示。说是不朽的时代精神写照,我想它不会是时尚画廊那些矫揉造作的、面无血色的脸面与场景的色块混合,也不会是花里胡哨、故作深沉的风花雪月,它因时尚而很快流逝,尽使留下浅淡的腮红与无病的呻吟,而是我们每年、每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发生在身边的、鸡零狗碎的、最细微的变化与发展态势,以及由此而直接或间接导致的情感流露。这次拍摄主题,我们面对的是一群不分职业、不分男女老幼、“听见胡胡响,嗓子直发痒”的热爱秦腔的街头百姓。他们夏居树荫,冬随暖阳,一线一板,极尽认真,一腔一曲,满怀感情。他们的一唱三叹,折射出我们这个社会特有的时代特征。永恒的思索意义,我想大概就是我们对拍摄主题意义的不断探索与挖掘,并赋予人们对旧的保守生活的嗤之唾弃,对新的、美好生活的希望憧憬,以及摄影理念的不断创新。这次展出的照片尽管还有许多不足,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由上百张照片形成的人物表情大集。前来观看影展的老头老太太都拼命地瞪大眼睛,寻找自己的肖像。它反映出当今时代人们自我意识的觉醒,以及在达到小康社会后对本身精神生活的无限渴求。
摄影作为一门艺术,应当为人民大众服务。我们愿意用白描般的手法为这个群体塑像,不求光影,惟求自然,留下这个城市平民百姓最原始的生活画面,定格一个真实传神的、储藏了挥之不去的永恒记忆。我想,只有这样的作品才能唤醒我们久已麻木的神经,谋见久违的怦然心动和生活源泉,也只有这样的摄影作品才能称得上是“真”的作品。因为他们--也只有他们,才是创造历史、推动未来的真正英雄!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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