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母亲长眠于老家的高山上已经整整十年了。十年来,每当和姊妹们一起给母亲扫墓时,总觉得有许多话要给母亲说。可面对母亲的坟茔,有的只是眼泪…… 儿生日,母难日。在那个困难的年月里,母亲十月怀胎,用爱心孕育了健康健全的我。在需要补充营养的月子里,母亲没有吃到任何补品,可以充饥的只有姐姐摘来的野杜梨,或者吃点酸菜小米和和饭。一岁到六岁,我没有和母亲在一起生活。七岁回到母亲身边上学,小学到高中的12年,母亲从没有误过一次叫早,我放学回家总有变了花样的稀罕饭。为了补贴家用,母亲到处揽工,记忆最深的是当装卸工,大块的煤炭、整袋的水泥,母亲从车上卸下背到指定地点毫不怯场。 那个年代,由于城镇居民粮油凭票供应,到月底的时候便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为了生活,母亲带着我们在已经收获过了的洋芋地里深挖,运气好的话能刨出许多“洋芋儿子”。母亲用这些弃置在地的小洋芋,做出了许多可口的饭菜。秋天的菜地里,农民收获过后,菜根留在地里没人要,母亲又带我们把这些菜根挖回家洗净,去皮,用酱油盐等淹制出别样的酱菜,其脆、鲜、香,现在回味比较和北京的六必居酱菜品质不差上下。夏天,正值蔬菜旺季,菜价特别便宜,母亲就整袋地买豆角,成堆地买白菜,洗净剪成丝,晒干,留到冬天吃。冬天,为了给一家人提供更多的生活营养,母亲到杀羊的地方拣几副羊下水,在冰冷的河水里洗干净,挂在院里的长铁丝上,过一段时间就给我们煮一副羊杂碎吃。羊头、羊蹄经过母亲烫、燎等褪毛处理后,用大锅煮熟,蘸着蒜水吃起来那个香啊,我无法用文字表达。那时候放学回家,我最喜欢的就是煽风箱,坐在灶台下边煽火边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我和母亲没有什么交流,那温暖的场景却永远地印在我的脑海! 我上高中时,时逢老宅子征迁,我家搬到了后街一座独门独院的新居。院子很大,靠山还有大片空地,父母筹划着再加盖一间房。母亲带着一家人挖地基,夯土墙,做土坯,用双手盖起了房子。那年春节,大哥结婚,那间房子就做了他的新房。当时还没有自来水,母亲和哥哥一起打井,那口九丈深的水井不但养育了我们全家人,还充当了母亲的冰箱——夏天天热食物搁不住,母亲就用水桶吊到水井深处储藏!勤劳的母亲将水井周围的空地开垦耕耘,种植了豆角、西红柿等各式蔬菜,地边一溜向日葵,仿佛卫兵一样守护者菜地;靠山脚下一溜,喂养了猪、狗、鸡、兔子。那只被母亲起名叫老虎的白点小花狗最听话了,常常舔弟弟的脸,在我下晚自习时经常跑出来迎接我,跟在我身后撒欢。在那个没有什么玩具的年代,“老虎”留给我许多美好的回忆。 母亲虽然没有文化,但因为人品好,被街坊推选为第一居民区居委会主任。对待这份无任何报酬的工作,母亲很是认真负责,特别是街道卫生,由于母亲的勤快操劳,流动红旗基本上常驻在我们这个居民区。母亲还光荣地入了党,省吃俭用的她在缴纳党费时却从不含糊,按时足额。在我家里的几面白墙上,张贴了很多母亲得来的奖状:教子有方的好家长、先进居委会主任、劳动模范……任职的17年里,那些红色的奖状和奖品,是母亲留给我们的财富! 母亲出身于书香门第,外爷曾是高岗的私塾先生,但是重男轻女的外爷没有给母亲接受教育的机会。母亲18岁就嫁给了我的父亲,把自己54年的人生历程全部奉献给了父亲一家。在母亲的奉献和支持下,父亲全身心投入工作。我们一母同胞的9个姊妹,还有母亲包锁的六哥,十个人在不同的岗位成为社会的有用之才。这一切,全得益于我们有一位伟大而勤劳的母亲。 我参加工作后,父亲退休了,大哥就把父母接到了他工作的省城居住。细算一下,我和母亲朝夕相处的日子也就14年,结婚后忙于小日子,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和母亲聚一次,而每次相聚也不过三两天。晚年的母亲疾病缠身,但见到我们回来她总是乐呵呵的,张罗着让父亲掌勺为我们做各种好吃的饭食。虽然子女众多,她母亲知道我们每个人的爱好、口味,而愚笨的我却做不出一样拿手的饭菜供母亲享用。我很少拥抱母亲,但母亲那博大的胸怀、宽厚与慈爱深深停驻在我心间。如果母亲泉下有知,我想对她老人家大声地说:“妈妈,我永远爱您,请您下辈子还让我做您的女儿吧!”
编辑:秦人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