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麦饭

    槐花开了，又该是吃槐花麦饭的时节了。
    春暖花开，许多树的花儿如桃花、梨花、杏花、榆钱儿……不等叶子长出来，便迫不及待的在枝头竞相怒放。槐花却不然，它总是耐着性子，待到初夏时节，百花尽开，大地已是一派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了，它才矜持着，在绿叶的护佑下，羞涩地挂在枝头。
    你瞧，那一缕缕的槐花，淡黄而洁白，透过绿叶，显露出白白胖胖的果荚，一串串如悬挂在枝头的风铃；和风吹拂，空气中弥漫着槐花清甜淡雅的芬芳；绿树丛中，蜂儿、鸟儿唱着歌儿，忙忙碌碌地飞来飞去，大地愈显生机勃勃。
    小时候，每到槐花飘香时节，村前屋后的槐树下面，不约而同地就聚拢着不少乡里乡亲，人们用铁丝弯成小勾，绑在竹竿上，把树上一串串的槐花钩下来。孩子们一边帮大人们捋槐花，一边不停地往小嘴里塞花骨朵，有滋有味地咀嚼着清甜生脆的鲜槐花，开心地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逢礼拜天，奉父母之命，我们提着篮子，拿着蛇皮袋，去几里之外的槐树林场捋槐花。一时间，幽静的山林，荡漾着捋槐花的"哧哧"声与欢笑声。孩子们一个个攀树如猴，不一会儿就捋满了一篮子，一袋子的槐花。余下的时间就是自由支配的快乐时光，等夕阳西下，一个个手提肩扛着沉甸甸的槐花，凯旋而归。
    采摘回来的槐花，用水淘洗干净，捏去水分，洒上麦面或者玉米面，搅拌均匀，放在锅篦中一清蒸，就好了。我最喜欢那刚出蒸笼，冒着热气，还透着原始的槐香气息，柔韧而有嚼头的槐花麦饭，调上葱花、蒜泥、辣子水等佐料，嚼在口中，清香爽口、回味无穷。
    在槐花盛开的时节，采摘的槐花一时吃不完，母亲就用清水将槐花淘洗干净，经过清蒸晾晒，可存放到冬季。冬季蔬菜短缺，来客款待时，再经过清蒸调拌，依然是一道可口的佳肴。
     奶奶讲，解放前，粮食匮乏，尤其是每年的春夏之交，青黄不接，为了填饱肚子，就常常采摘一些野菜、野花，树叶等拌和上一些杂粮面粉，做成麦饭，聊以充饥。槐花花期长，在槐花陆续开放的一个多月天气中，真不知解了多少父母的燃眉之急。
    母亲说，槐花麦饭是典型的穷人饭，吃了不顶饥，饿得快，还是白净的小麦面吃着香哩。她自己从小就吃够了槐花麦饭之类的菜馍疙瘩，现在一看见，胃就不由得犯酸，一辈子不吃也不想。而我自己却吃也吃不够。没想到，时隔一代人，口味两重天。
    如今，吃粗粮，食野菜，成了一种时尚。在城里，想吃顿槐花麦饭也非易事。我明白，城里人吃槐花麦饭图个稀罕，看重的是营养。而几十年以前，为了节约粮食，人们不得已食之，是为了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一样的槐花麦饭，却吃出了不一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