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镇的朦胧美
李文举
隆冬时节,寒风凛冽,我与友人出陕西镇安县城,西行四十余里,探访了秦岭奥区,云镇。车子进入镇区,只见片片烟云,生於眉睫。
云镇是一条东西老街,临河而筑,长不足一里,宽仅容骡车;幽幽仄仄,曲曲折折,一律三间板屋,一样棕红色调;风火檐墙一字儿排列,彩绘浮饰,极尽装点。街衢格局呈现出整齐美,但整齐并不显单调。我们穿幽入仄,徜徉往复,疑惑前边街断人出,但一转折,又一深巷,复出傍生矣,这又点出了云镇在设计营造上的朦胧美。
从各家的板门向内窥视,明窗净几,一尘不染。当地人老汪言,云镇人喜爱整洁,黎明即起,酒扫庭院,世代相袭。院中都有一天井,片石砌就,方方正正,水从中溢出,可饮可濯。天井后,为一木制屏风,遮住了人们视线,但名贵花木,或牡丹、白梅,或翠竹、奇松,必有一枝从屏风后斜出。岭南地暖,时正二九,一家的迎春花,疏影横浅,笑脸迎人地开着,藏多少,露多少,明多少,暗多少,都恰到好处。
家中多妇人,和气达理,笑脸迎客人坐,敬烟捧茶,极尽山乡人纯朴好客之情义。老年妇女手端小烟袋,指夹纸媒头,呼呼噜噜,一吸一吹,与家中氤氨之气,浑朴之韵相称极矣。云镇的对联,又造成了一种文化心理上的朦胧美。时近岁尾,但家家门楣上春联依然完好。老汪说,春节时,若来此看春联,是一种美的享受。有一庭院写“东壁图书府,西园翰墨林”,问及主人,文化程度不高;而一教师之家写着“格在梅以上,品在竹之间”。
昔日云镇,为西安通往安康的枢纽,商贾云集,买卖兴隆,经营着药材、生漆、桐油、板栗、蜂蜜、桃仁、木耳生意,做东作掌的多为河南帮、长安客,今日街道上的楼阁栏杆,就是他们的女眷元宵节看灯时的凭栏。
然而今天,公路东移,交通阻滞,市面冷落,古风虽存,但少了时代的花花绿绿色调,也少了现代人的观念意识。
县城与云镇间的一白侍郎洞,为唐代诗人白居易与贾岛游憩唱和之所。
白乐天位列三品,贾阆仙还俗为官,何故要来此荒僻之地云游唱和呢?若细探究,不觉又给人增添了几分淡远、空灵的朦胧感!
注:作者系政协商南县委副主席。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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