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农时节日风情（9）

总之，秋收结束了。场禾也大体完了，一年的农事，基本在这一天就结束了。繁忙了九个月的农民们，从此由农忙转为农闲。有一点要强调，过十月一，家家户户都要给已故世的老人烧纸，送寒衣。
　　
　　农历的十一月在陕北农村是沉闷的、寂寞的，几乎没有特定的节日。若节气中“冬至”日在十一月，才算得个小小的节日。但冬至也不大庆，一般是吃“蹩豆子”或爆玉米花，俗称“蹩旱虫”。蹩法是，煨一堆麦秸火，待火烧到欲灭不灭的时候，在火堆中刨一小洞，将要爆的玉米或豆子埋进去，再将洞口用灰封住。过一会儿，豆子或玉米便嘶嘶叭叭地爆开了。爆开花的，吃起来又脆又甜；没开花的，叫“丫丫”，是烧熟的。如当年蹩豆子中的丫丫多，来年虫害就较严重。农谚还有“过了冬至，日子长出中指”的说法。老年人相传，冬至日是阴极日，一般都风雪大作，所以要蹩豆子，要用人间的阳火烘烤。过了冬至，一阳复始，虽节气仍在隆冬，但春回大地的辰光已指日可待了。
　　
　　寂寞的十一月熬完，转眼就是岁尾的腊月了。腊月虽属最寒冷的月份，但节日却仅次于正月，属全年十二月的第二位。大年小年又都在腊月，这更使得腊月变得十分红火热闹。腊月的第一个节是“腊八节”。“腊月里腊八，冻死哈巴（狗）”，气候是十分严寒了。“过了腊八，日子长出镢把”，白昼却慢慢增长，农民们说是“日子长了”。过腊八，好象就是由寒冷向温暖过渡，由昼短夜长向昼夜相当过渡。腊八的饭食，有一个特殊的名称，叫“腊八粥”。但说是粥，实际却不是稀米汤，而和十月一的炯饭差不多，是一锅稠稠的粘米饭。不同的是腊八粥里将辣椒、花椒、芜荽、清油等各种佐料都加进去了，吃时再不需要加菜肴。从三月三到腊八节，虽云过节，但大多不放炮，专在吃饭上下功夫。到了腊月二十三，送灶马爷归天，庆典中就要加上进香、放炮等复杂的礼仪了。送灶日在陕北也叫小年，是过大年的演习。下半天，家家户户便买回一张黄裱纸，恭恭敬敬地折叠成一个口字形，用麦糖（也叫面糖）端端正正粘贴在灶火口旁的墙壁上，绘灶君爷一点甜头，请他“上天言好事”，或以为捂住他的口，不要由他在玉皇大帝前胡说八道。剩余的糖瓜、就分给家里的孩子们吃。糊住灶君的嘴后，还要用升子（或碗）盛上一升豌豆，豌豆中间另要想上谷草节，意为给灶君骑的马喂草添料，让它飞升时能行走得快些。虔诚的老太太，还常常跪在灶君爷前历数这一年全家的人口情况，生活情况，乞求他保佑平安。待这一切礼仪完成了，然后才是进香、放炮，最后是全家人坐在一起美餐一顿。小年后的六七天，便是大年（农历腊月三十日或小月的腊月二十九）。大年是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一般的农家，腊八节刚过，就得筹备过大年的物品了。大年的礼仪用品有：红纸、年画、贝币、白麻纸、香、爆竹、起火、纸箱（金山银山等）；食物要包括猪肉、羊肉、鸡肉、牛肉、鱼（近年来才有），特别是要磨豆腐、漏粉条、生豆芽，要炸油糕、油馍，蒸白馍、米馍，要做稠酒（一种米酒），穿着是最时新的，一般全家人，人人都要有一套新衣服。筹备过大年，家家都得忙上半月二十（天），从清晨到晚上，推磨子，滚碾子，样样行行都要准备齐全。大年前一两天，有个隆重的仪式叫扫尘，家家户户都要清扫一次卫生，从窑里窑外到院里院外，旯旮拐角都要打扫干净。特别是要重新糊出纸，贴窗花，不糊窗纸的农户就要被视为光景过烂包了。大年这一天的下午，各家各户都把红纸对联贴在门框上，仓库门上、碾子上、磨扇上、天地爷、土地爷、财神爷、灶君爷神位上了。一盏新糊的灯笼高高挂在院子里。灶君爷牌位前，还要蒸一座宝塔式的白面嵌着枣子的枣山。院子的正中放一堆柴火，为点篝火而设备。然后，待太阳落山后，一声爆竹，灯笼齐明，篝火四起，大年便开始了。大年夜的饭食自然是各家各户最上等的，要求应有尽有。菜一般要上几道，热菜、凉菜、牵茶、素菜。陕北人平时吃饭不讲究吃菜，大年是先讲究吃菜，再吃主食。酒为稠酒、甜酒、白酒，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要饮，取己喜好，喝什么酒都行。菜太多了，一般吃不完，但必须都尝一口，点到为止，剩下的存起来正月天吃。吃完饭，再放炮，篝火烧尽，灯笼需点一夜。大年放炮和进香一般是六次，前半夜三次，后半夜三次。勤俭富裕的人家，也有一柱香接一柱香点到天明的，点一次香就得放一次炮。吃饱喝足看完进香放炮燃篝火后，全家人便可坐在一起玩了，旧时多为玩棋于、纸牌，近几年已被看电视取代。大年夜中青年人一般不睡觉，要熬年，或谓之守岁。大年在不准到邻家或亲友家去拜访，若果去了，就在被人讥为借年”。大年夜可放爆竹、起火、焰火，但不动用锣鼓等闹秧歌的东器那是需初一吃罢饺子后才可捣打起来。祖祖辈辈不成明文的规定“正月初一闹（秧歌）起，二月二收煞”，历时一个月。月尽（除夕）便动了锣鼓家伙，是一年两头闹，被视为不吉利．过大年在的高潮是天刚明时的礼仪性跪拜。如四世同堂，使由爷爷率领全家儿孙，向曾祖父母叩头请安，再由父亲辈率领儿女向祖父母叩头请安，再由长子率领弟妹向父母亲叩头清安。三世同堂则由父亲率领之，两世同堂则直接由长子率领之，叩头请安后，对未成年的子孙，长辈是要给增岁钱的、增岁钱和除夕夜放在孩子们枕头下的压岁钱，同属孩子们的个人财产，如何在正月里花销，全由他们自己决定。再则，过大年必上祖坟，上坟是在月尽日的半下午。过大年必拜祖宗，合族拜祖是在正月初一的上午。“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人间过年，天上地下的列祖列宗也一定要分享牲礼，即便是放个炮告诉他们一声也好。在陕北，“年过好了”是人们正月里见面后的头一句话。多少年来，祖辈相诫：“宁叫穷一年，不叫穷一日”，过年的排场，那是任何节日都无法相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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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