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同州》是一幅有生命的长卷,是一幅比游子的绵绵思念还要深长的五彩画图。它缀满了巍峨、绚丽与馨香,在我的心头缓缓展开。我愿用油然而生的豪情和它拥吻。
1953年的一个早晨,我乘坐着由一匹青骡曳拉着的轿车(家乡父老称作“轿车子”),由朝邑到华阴,并从华阴车站登上西去的火车赶赴西安求学。从此,我离开了同州故乡,融进另一个陌生的世界。那一年我十五岁。在洒满月光的少陵原下(我求学的西北艺专所在地),在夕照如血的潏河岸边,在苔藓斑驳的西安古城墙下,每当我独处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潸然泪下。我思念慈祥的母亲,思念滋养了我少年人生的严家庄的那一眼甜水井,思念教会我吹奏竹笛的那位业余戏曲班社的艺人老伯,思念外婆家伯士镇附近那棵曾在灾年设置过“汤坊”的老槐树的传奇故事,思念令我痴迷不已的群众剧团名角贠安民、李玉民和党训民的响遏行云的歌唱,也思念我那由明清文庙改建而成的古色古香的朝邑中学,思念从朝邑去大荔中考时,那三十里乡道两侧杨柳枝间飘出的知了声声……
我在向家乡的频频回望中抹去了眼泪。少年的思念很快化入日复一日的钢琴与小提琴的音响。后来,我被分配到秦巴山区工作。二十年后,又从秦巴山区回到古城西安。现在,屈指算来,五十七个春秋悄然而过。哦,久违了,我久久思恋的故乡!
虽然久违,但我非不屑子孙。对于同州,对于大荔,对于我亲爱的故乡,我始终深怀眷恋。
半个多世纪以来,可以说,无论何时何地,每当听到家乡的名字,听到那令人有沁入骨髓之感的淳朴的乡音,或从媒体上听到、看到有关家乡的新闻异事,我都会激动不已。令我魂牵梦绕的同州故乡啊,我深深地爱着你啊!
今夜,一个少小离家的游子,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正在古城西安文昌门外自己居所的窗户下沉思翘望。他多么期盼能够仔细谛听来自家乡的叙说与吟唱,能够从容端详家乡的今昔丰采,能够佇立于铁镰山头的春雨中尽情嗅一嗅那片土地的乳香,能够沐浴在渭洛之畔的秋风里凝视家乡那阅尽千载风云的肥沃的田野。当然,也期盼着用一颗滚烫的心,去触摸那或存或废的一座座古塔、一口口窨窖、一铺铺土炕、一盘盘石碾、一方方涝池、一丛丛芦苇、一株株蒺藜和那由三河共润的热土上发出的一声声呼喊与歌笑。
我的家乡蓬勃在这种呼喊与歌笑里。我的根,以至于我的诗,也活在这种呼喊与歌笑里。
大荔县志办的朋友们能在较短的时日内,编写出这么一本内容丰厚、异彩纷呈、雅俗共赏的文化散文集《风情同州》,实在令人敬佩。他们有眼光,有胆识,有毅力;他们功不可没。
我在前面说了,该书堪称是一幅有生命的、镶嵌着家乡古今风物情韵的五彩长卷。那么,我想,它既可以悬挂在同州乡亲、同州游子的心上与梦中,也亟应尽可能地展示给远远近近、天南海北的当代大荔的新朋老友。
而在我辈,捧读《风情同州》,得偿与家乡亲近的夙愿,虽当昏暮,又何其快哉!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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