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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离故土

 2015-8-3 8:00:50   来源:三秦游   进入论坛 查看评论()

 

难离故土

王卫民

 

正当石村人热议马三爷的箱子打开之日时,石民民回来了,那会儿村里人都睡了。月亮从东山坳升起来,刚下过雨的场面积着一大块儿水,经月光一映,石村在月光下显得豁亮。

看着朦胧中村东头的磨房,村西头的砖场,还有村中证在修建的大水塔,石民民突生几分怅然,因为很快这一切只能留在他“故乡”的梦境中。

他站在才建成的村桥上,深情地看着夜的家乡,衣兜边张被他捏皱了的“准迁证”现在他手心里潮着。初夏的夜风认河面刮过,他感到几分凉意,匆匆走向自己家门。

石民民一家要迁走的消息在石村不胫而走。村会计石柏树这时拿着皮尺,他很作难。政府给钱修村道,沿村道住户门前那一段门前路,村上集体出钱,水泥路就铺到台阶下。早听说石民民在兴平的事儿,没个准信儿。

他拨通村长手机。村长在电话中骂他真是榆木疙瘩,人家“准迁证”都在身上装着,给谁铺?

于是白白的灰线撇过石民民家门口。

多日子,梅梅没闻过男人味儿,睡过头,民民更是叫不醒,梅梅起来,趿拉着鞋,提着夜桶拉开门栓,门开,见路连石柏树在内有一伙人,就侧着身子将夜桶提到房后厕所,急急走出来。看看石灰线从家门口直直走去,便下得台阶,冲石柏树道:“咋就不给我家铺水泥?”石柏树说:石村的茅草窝,卧不下金丝雀,给谁铺?”

梅梅拢一下头发,气咻咻问:“铺水泥就是铺水泥,啥猫草狗草?”

忙活的刘广才替石柏树说,你回去问你男人就知道了。

石柏树一伙继续挨着逐户撒灰线。梅梅再出来时是和男人民民厮打着出来的。

石民民夜里回来就偎上妻子,人显得有些困顿,胀着眼泡儿,嘴里腻腻地和梅梅辩驳着,说自己不是后娘带到石村的,谁敢把他当外人?

梅梅指着从门前直直走过的灰线,他脸立刻像土布袋狠狠甩了一下似的,没颜色,也哑然了。

他揉揉惺忪睡眼,彻底清醒过来,是“准迁证”惹的祸。可是“准迁证”好端端还在身上揣着,村上咋就把他当成外人呢?日怪!

他对石柏树说,我是想迁走,可户口没办哩,你柏树哥这么做是不是绝了些。

石柏树是当了多年村会计的人,经见过些世面,便平静地回答:“不就是给人跑腿儿,撮合生意么,有啥了不起,好八哥说不过潼关,有理找石村长说去。”

这一句塞住了石民民。在石村,从石姓人当甲长的民国时期开始,不论年龄大小,一律代替了族长。中途石姓人曾落魄过一段。石磊当上村长,自然也成为族长。族长说话,想评理也没个地方。他回头无奈地看着妻子,妻子又看着他,稍顷,再回头时,石柏树他们又继续向前拉皮尺了。

却说,石村后塬的静泉山,岩缝中有一滴水,不知经历多少年,日积月累,岩下就凹进去偌大的一个空地,石村人管叫岩窝。岩窝周围长年湿漉漉的,就长出许多古树藤条,不论春夏秋冬岩窝那一滴水从未间断,白青石上硬是被那一滴水砸出斗盆大一眼石坑,从上辈人至今,谁也没见石坑满溢过,也没见干涸过。石村人吃的村中那眼井水,大概就是从这里渗下去的。难怪十里八乡都。说水好莫过石村。“东乡的社火西乡的船,石村姑娘赛貂蝉。”说的是石村水养人哩。

岩窝下原有一座庙,那年搞运动被拆时,碾子爷只是民兵连长,他背有长枪,腰里有短枪,却没敢阻拦。庙砖被运到山下修语录碑,几尊神像也被砸,从此断了缭绕多少年的香火。石姓人痛心疾首。几多年过去,关于庙的记忆在年轻一代中似乎更加遥远。

午后,石民民一个人快快地来到岩窝,他想在这里清静一下,或者有一种祈求,妻子梅梅闹得天翻地覆,说金窝银窝不如祖先留下的土窝。他再给妻子解释兴平是大地方,当农民都不用扛锄头,种粮食有订单,在地里就能变成钱,梅梅一口一个不稀罕。而村邻,一下子把他看成从远方来的客人一样,凡见他白勺人都少不了一句问候,“哟,民民,几时来的?”他根本就没走,就不存在几时来,“回”字被省略。还有人竟问他那四间两层房要多钱,给找个买主儿。石民民真想上去给一拳。

去岩窝路上,脚印儿很乱,路边茅草像是被人踩多了,绒绒的,见有人往岩窝送砖送木料往回走,他才知道乡邻们要修岩窝庙。碾子爷活着时常常提说,那年拆庙砸神像,石村的风水败下来。那当儿,时隔不到半年,炉火正红的砖窑坍塌,烧死仨人,上边来人硬说是阶级敌人搞破坏。接着一场不大的暴雨,却起了洪,卷走几头耕牛和一个放牛娃子,石姓人曾经平安的日子没有了。碾子爷痛苦地偷偷到岩窝,跪在残臂断躯的神像前,流着泪说都是他  的罪孽,祈求神灵降罪于他。直到他在弥留之际,还呢呐着修庙塑神像的事。

石民民一边走一边思索,是谁突然想起来修庙,修村道是政府安排,喊一年多,修庙绝不是政府有这意思。一股山风吹来,潮潮润润,那是从岩窝吹过来的风。他伸手拽过一枝槐梢,捋一把正散发香气的槐花,放在嘴里咀嚼着,稍顷,嘴角溢出甜甜的花浆,他“噗”一口唾出去,唾了又嚼,吮吸槐花甜滋滋汁液,似乎要品出石村和兴平之间共同的味儿和区别。

走过一片白刷刷槐花林,就到岩窝.苍松翠柏和正在开花的紫藤把岩窝周围笼罩得十分幽雅恬静,微风夹着花香窜进岩窝,石民民的心情一下于清爽许多。

旧庙址上已堆放了不少砖石、水泥、木料。

空中石缝那滴水还在滴答滴答着,石坑中清凉凉的水依旧不满不溢,被水能浸润到地方,蒲公英和白头翁花在杂乱的破砖烂瓦中绽放。贴在残墙上的两张写满了字的大红纸吸引他的目光,仔细看,原来是重修庙用料摊派和捐赠物料的功德榜。

这时他才明白,重修岩窝庙确实是有人组织。有摊派水泥的,几千块砖的,几千斤白灰的,也有摊派劳务的。

石民民想,这点子只有村长石磊哥想得出来,石村没有几户外姓,也只有他出面了。石民民想象着不久的将来,这里香火缭绕,善男信女跪一行,松涛中挂鞭阵阵,灯火阑珊。碾子爷在阴间也笑眯眯的。

他从头看到尾,没找到给他的摊派,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子。他又在另一张红纸上找,潦草手迹很明显仍然出自村会计石札树之手,写的是自愿捐赠善款善事名单,大多是本村的外姓人,也有邻村人在路边开饭馆的刘广才就捐了三千元,包工程的马柱柱捐了两千米电缆。

他独自暗笑,柏树哥也太粗心.竟然能忘了写他石民民?该不是喝醉了。他又十分纳闷儿.柏树哥咋能忘了他石民民呢?没摊派就没负担,更不用黑水汗流往岩窝送,却是把人放在秤星或不放在秤星上的事。谁再穷也不会对神有怠慢,我石民民更是半点儿都刁二穷,有的是钱。自己虽然不迷信,静泉山,岩窝庙可是石姓人的天神……他想得很多,想到他以后只要回来就常来上香,响最大最长的挂鞭,张扬张扬自己,来的时候身边最好有个女人,比如像今天捋槐花,掐野韭菜,渴了就喝石泉里的水……。

他掏出烟叼在嘴上,又在身上兜里掏打火机,却摸出了那已经皱巴巴的“准迁证”,像触到敏感神经似的,一激凌,他明白石柏树会计不是粗心,是和铺水泥路一脉相承,是逼着他走的阴谋,是恨人不死,他的心境一下子跌到冰窖里。   

他气急败坏地把烟摔在地上,又恶狠狠地踩一脚,匆匆走出岩窝,他要找村长石磊,会计石柏树,他不愿再叫磊哥柏树哥。要理论理论,门前水泥路不铺今后就不再走,神灵通天下,修庙不摊派,算不算石姓子孙,就连过去逃荒讨饭的,路过神庙都要给神庙门前靠块石头哩。他脚下几乎有些踉跄了。

今年雨水好,后塬上的麦子穗儿抽的很齐楚,有的已开始扬花。一个城市打扮的女人大概从麦地小解刚出来,身上挂着淡黄色点点麦花,站在从静泉山下来的路旁和石民民打了个照面。

“民民,你也上岩窝去了?”这女人喷着满口香气地说。

石民民也问,秋云嫂几时回来的。叫做秋云的女人拍打着身上麦花儿说,早上回来就看到村委会门口的红单子上给你涛哥摊派白灰,说是要修庙了,这就去山上看看。

“你就为这回来的?”他问。

“还有。马三爷三周年过了,那只箱子实在该打开了,前格日村上电话说每户都得参加入,当面打开,分马三爷宝贝哩。”

秋云说着,不经意掏出一个精致小梳子拢着额前的刘海,她又侧过头,亲昵地问“你猜,嫂子想要啥哩?”

“猜不着!”

秋云把袖子往上一捋,亮出笋白的手臂说:“真的有翡翠手镯戴上多美,金钗银簪我都不稀罕。”她说话的同时,一双凤眼儿眨巴一下,一副不屑金钗银簪的样子。

“不一定有。”石民民说。

“唏,恁大的箱子,死沉老重。”秋云肯定的口气说。

“我咋没听梅梅说呢?”

“你不是迁到兴平了吗?村上自然就不叫你参加。”秋云说这话像空中落下一片树叶一样轻。又满不在乎。“你涛哥忙,我就回来充个人数,转两天。她说着就扭身走去,老远了有回过头喊:“没事让梅梅家坐坐。”

秋云在省城一个酒店当大堂经理。一阵从省城回来,可见马三爷箱子非同一般。

马三爷是个五保户,年轻时干土匪,又救过咱们队伍,几十年在村中享受五保.死的时候九十多岁,是村上待大客,请响器埋的。

马三爷有一个油漆明铮亮的大箱。谁也没见他打开过,更不知道是啥宝贝。马三爷临死前把钥匙交给村长,村长就当着众人面贴封条。从那一日起石村人就掰着指头数马三爷的“五七”“百日”“周年”总算等到三年忌日。

再说,石民民在从岩窝回来路上遇见秋云,说话没有几句,留下一团香气走了,却把下巨大的疑团和痛苦留给石民民。那年眼看马三爷不行的日子里,石柏树就电话通知在外的人,说三爷不行了.先打个招呼,一旦倒下头,都要回来埋人哩。石民民得信回来。

马三爷临咽气,石民民就在场。他眼见马三爷挣扎着从被窝伸出柴棒儿一样的手.将那把在身上揣了一辈子,被肉皮蹭得发亮的箱子钥匙交给村长石磊。神秘箱子就在他脏兮兮炕头,还有气无力叮咛等过了三年再打开。贴封条是石民民打的糨糊,封条纸是曾经压风箱用的麻纸,这种纸已经不多见,死人盛殓棺材用。马三爷知道自己肯定要死,麻纸早就准备着。石柏树写,又是石民民抹糨糊,有意用指甲在封条纸上扣了三个记样,谁也没注意。其实麻纸作封条是无法捣鬼的。埋了马三爷,箱子就放在村委会。

有岩窝的静泉山并不很高,上后塬不大工夫就到。也就是城里人闲得转秧秧,饭后散步的路程。石民民从后塬下来为抄近便,也不心疼谁家麦子,就从麦地里趟过来,把麦禾踩一道子,直奔村委会。要开会,村长肯定在这里。

村委会门大开着,乡邻在院子瞅着门口两张大红纸说东道西。那两张大红纸和岩窝庙的两张是一个内容,对着刘广才捐的三干块啧啧不已“出大血了,舍得啊”“勺头少勾一滴油就抠出来了。”看来他出大血也没人夸奖。

村长和会计在公布栏前用粉笔正在公布冰冻雪灾摸底情况。石民民没头没脑就问,修庙为啥不给他摊派,村长和会计同时回过头,见是民民,便住了手。会计拍打着身上粉笔末儿,瞅着村长。这已早是习惯,任何事只要村长在.就没他答话的份儿。石村长噢了一声,算是和民民打了招呼,他又拍拍有些白的手,缓冲了一下,不紧不慢说,修庙的事村上不管,是大家自发的,比如刘广才不是捐了三千块吗?再说啦,兴平人咋能修石村庙呢?

这时,村邻们陆续往村委会聚,看红纸的人也不看了,围过来,听得出石村长这是要把民民往墙角儿扛死的话。

石民民问道,马三爷的箱子我也成外人?

石村长就说,马三爷是石村人的马三爷,有谁的份儿没谁的份儿,错份儿马三爷在阴间都会怪罪的。

一旁痴愣着的石柏树会计觉得,在石村,羊圈驴就他俩大,得替村长帮腔,于是插话过来,指指公布栏说,“冻灾摸底也没你名子”。

石民民像吃了青柿子,嘴涩巴着张不开。涨红着脸,憋出一句,手续还没办哩。”

村长说,“噢,对,清明你没回来,祭坟那天在坟头说本来明年是你过会,你就免了。”

这一句,又是一锤子砸在石民民心窝子上。清明会是石姓人多少年老规矩,就是每年清明在坟头祭完祖先,然后回到谁家海吃一天,最初用意是族门团结,演绎到今天内容就有听增加,比如族内有事就在清明会上说。每年按门宗轮流,上辈人日子艰难,就做玉米干饭炒酸菜,渐渐日子好了就是大米饭,还有了菜,再后来就有了豆腐肉菜,像待大客一样,一家攀比一家。那些小户杂姓羡慕的眼睛都发痴,石姓户门大,轮到谁家一次就得许多年。今年清明会据说更热闹,坟头放挂鞭担了两筐,红炮皮儿有几尺厚。烧鸡.火腿肠,烟酒饮料,花花绿绿摆一大片。事后,像石民民一等子在外挣钱忘了先人的才知道,是故意给没回来祭坟人伤验哩,有人喝了酒,就在坟头骂开“亏先人哩,有钱在外泡小姐,没空儿回来祭祖坟”。这话是骂石民民。他在兴平和一个办辣子酱厂女老板好上了,那些在兴平一带摘辣椒,贩辣面的都晓得。今次迁户口就是那女人给办事。听说那女人给石民民包了几百亩辣椒,合伙办厂。

他早就盘算轮自己过清明会时一定要置办的超过别人八热八凉八大炒,外加会三鲜,在石姓人中显摆显摆,至于挂鞭和坟头热闹不足挂齿,小菜一碟儿。打算头一天晚上就在坟头放烟花,“嗵嗵嗵”,五彩缤纷,那才叫热闹,先人们一定会在土里为他翘大拇指哩。

村长说出这话,他连为先人尽孝心资格也没有了。即使迁走户口,也没卖姓,这分明是断我在石村的根啊,他想。

人堆儿越聚越大,男人们关注村长和民民,女人们则把话题集中在马三爷箱子上,说曾经见过马三爷开过箱子,离老远就听见把银器珠宝摆弄得叮当响。有的说马三爷曾经去过口镇银行兑过现洋。

马三爷是村上白五保户,于是石姓以外人也都到场。刘广才早早到场,见石民民和村长拌开了嘴,在心里高兴。

那多年的日子紧巴,石姓人箍回的像水桶,滴水不漏。每次评救济粮,东家说西家穷得揭不开锅,西家说东家穷得连锅都没有。轮到外姓人只有当垫角儿,三十斤五十斤算是最多。一眨眼日子好过起来,石姓人却开始松箍儿,他更盼着石姓人散箍儿哩。石碾子村长下台是石磊他们掀翻的,石磊这村长早就有人想掀翻。石村是川道,又靠国道边,坐车个把小时就出秦岭通省城,东可达河南湖广,是那些真正山里人眼红的地方。刘广才的小舅子给老村长石碾子送过两副柏木寿方,想从桑树洼迁过来,到底没迁成,石民民要迁走,刘广才又动迁小舅子的心,前些日给石磊揣一条烟打过招呼。“人挪一处活,树挪一处死,凭你民民在兴平咋样也比在石村好”。刘广才说话的同时也给民民递过一支烟。

    石村长接过话茬儿,“人挪一处活,挪脚不带土,树挪一处死,带泥也难活,你咋不挪呢?”

刘广才说,“一人一个脾气,一人尻子一个渠渠,不一样。”他意识到小舅子的事怕是难成。

这时石柏树插过话,“石姓人的事轮不上你马槽伸出驴嘴。”    。

刘广才讨了没趣,他想在石姓人中撬一杠子,没撬成,还招惹了人。

刘广才是从来不服人的角儿,他嗫嚅着,没有一句恰当而有力的词来对付。开饭店结识的全是乡镇、村组干部,很有些人缘。石村人不那么看他,石姓人修庙,他一咬牙拿出三千块,想得一点儿人心,在村里收二花,收核桃多揽些货。他的结论是石姓人的心是石头长的,暖不热。他开着饭店,又做些农特产品小买卖,人很活泛。东来西去,谁见面都叫一声刘师。他心里很滋润。当初是路边摆水摊儿出身,能到“刘师”,也算锅台上的米汤,熬出来啦。更明白那些人也是“千里钉锅,都为吃喝”。无非勺头多弹点儿油,筷头多挂几条面,他认。只要他迟早去乡政府,就有人递烟,叫去房子坐坐。他脸儿熟,也有人求他给孩子办结婚证,催催庄基批复之类的事情。石姓人咋就拿他这豆包儿不当干粮呢?

他干咳一声,往人堆里睃过,指着红纸说修岩窝庙,谁都出了多少?他把目光收回来,又瞅石民民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本事人想挪也挪不走。”

石柏树丢来一句“修庙的三千块退给你,石姓人能修起庙,就能花起钱。”

经会计这么一说,村邻们才明白刘广才是在石姓人面前买乖讨好,并不是对神的虔诚,“退了去,不稀罕!”“买得起锅,就盘得起灶,不缺几块烂砖头。”人堆里就有人随石柏树刘广才砸洋炮儿。

石村长平着脸,望空中瞅一眼,大概是看到西斜的太阳离压山不远了,又掏出手机,摁一下,看看时间,一摆手对石柏树说:

“开会。”

石民民心里五味陈杂,他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存在脑子回忆一遍,虽然说话理直气壮,但觉得自己确实矮了许多没有底气。

这时会计已抱出了那只箱子,村长把钥匙环儿套在右手中指上,在空中像摇拨浪鼓似的晃着。钥匙就在空中一闪一闪。

箱子沉甸甸被放在一张桌子上,那把铜锁还在晃荡,封条冷冷贴在上面。时隔三年多,石民民很眼熟,贴封条是他,揭封条没他的份儿。他想上前走两步,看看当初他在封条上做的记样,他却没有那勇气。他似乎又看到岩窝庙开光那天石村人何等热闹,明年清明聚在坟头划拳喝酒,没有他的声音,雪灾补偿,别人哗哗数票子,自己那冻得没开花的核桃树,板栗树在埋怨主人……他回想起儿时玩耍总分不清同样鲜艳的野芍药和狗尾巴花,其中一种带着痒痒粉,浑身发痒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把哪种花扔了。此刻他已无法掂出兴平和石村的分量。

他掏出“准迁证”拿在手上展平,把正面对着村长,会计又转过身对着人堆儿。

人堆儿静下来。

“故土难离,砸断骨头连着筋,我就是一根浮萍草,这里还有祖坟哩,我不走了,看谁能把我从石村掐的扔出去。”石民民话毕,噌噌两把撕碎手中那张纸。人群中一片惊奇、嘈杂和愕然。

石村长又摆摆手,他把钥匙交给石民民,说“你验验箱子上的封条,把锁打开。”他说得很平静。

又一股风吹过来,夹着槐花香。期待的人堆儿静极。静得就连槐花飘落的声都能听见。人堆儿更不知道石民民再后来是还走了。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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