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盛产一种红米花生。 家乡的冬日较寒冷,大人喜欢用花生下酒驱寒,小孩不能喝酒,因此,虽很想吃,却只能浅尝。为能坦然伸手去抓那油亮亮、黄澄澄的花生,儿时的我暗暗发誓要快些长大。 花生真是好东西呀,那时,梦中也在格崩格崩地咬。那次早已侦察过花生盛放的秘密地方,一大早,便乘母亲不备,敏捷得抓了几把,藏入衣袋。 那时上学都带火笼,上课时手不必放在桌上,可以放在肚下火笼上取暖。我穿的衣服大都是哥哥姐姐穿过的,衣摆很长,严严实实地将火笼罩住。便在火笼里偷偷煨花生吃,那可是种让人细目的消受。 我把花生仔细地埋入火笼,一会儿香味便漫开来,老师也不怎么管。于是一边唱歌一样地跟读:"我的故乡村东头,有一口古井。古井里的水清凉可口..."一边忖度花生的 生熟程度。待熟,便掏出一个竹制的、烤得焦黄的镊子,将花生夹住,一低头直接送入口中,虽火烧火燎,唏唏连声,舌上唇上有时也会烫出个把泡来,但与那消受比,似乎十分值得。周围的同学受不了这种诱惑,纷纷要求分享,于是我便慷慨地一一分发。虽人手没几粒,却皆大欢喜。 有人经验不足,将那难得的几粒花生米烧在火笼里,烟悠悠地升起来便十分懊恼和紧张,只是将整个火笼捂在衣内,形同孕妇,急急捏住领口,可漏风处总还会冒出一些白烟,整个人像点着一样。于是越发紧张,只好将背弓成大虾,头埋在桌上,一双眼睛四处张望。领口的烟一下灌入口鼻,大咳。老师见状,教鞭一挥,那同学只好战战兢兢立起,衣袂掀动,烟便"刷"地腾出,全班同学轰然大笑。于是火笼拖一条白烟被"遣送"到教室外,那同学只好缩着头站着,一边瑟瑟地搓着冻手一边唱歌一样地跟读:"我常常想起故乡的那口井,它时时启迪着我怎样生活,怎样做人..." 如今看来,童年真像一枚花生,越嚼越有味道。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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