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丐（外一首）

盲丐（外一首）

◎邹本健

序：2001年元月初脊髓灰质炎疫苗强化免疫工作下村，时正三九，冰冻大地，此日寒霰纷飞，路滑如油，遇盲丐，跌撞连连，其状惨甚，吾怜而问之，有感记述于后

公事到乡村，天正冻霰纷。路遇行乞者，龙钟复呻吟。

形瘦类饥猿，衣破若挂鳞。迈步坠摇摇，瞽目坑深深。

背负叠衲袋，棘杖支羸身。击路试阜沟，移踵不避坑。

跌创伤骨肉，瘢痕旧垒新。客问缘何乞，未答泪先淋。

谢客答所问，详谈行乞因：“家住秦南地，岁超六十春。

吾本农家子，世代业佃民。贫穷无束脩，怎进学堂门？

代代佣雇业，辈辈文盲人。一疑扁担横，十视撑架抻。

邻嘻文盲族，自恨耻失尊。人贱吾家羞，祖萌图强心。

拼命积资财，誓必斩穷根。艰辛务勤俭，缩食节衣襟。

晚劳多戴月，夙工常披星。无客难食盐，有月不用灯。

买田置产业，殷裕遗儿孙。收租八九石，盖房四五村。

楼阁连庄起，牛马广成群。哪知世事变，恰逢共和兴。

均田普众有，削富济穷贫。适我年尚幼，龄筹初满旬。

家业散馨尽，祸患累终身。生为地主仔，灾难随时临。

专政做靶的，虐斗任宰豮。日日逼劳改，处处做脚砧。

低头度时日，折腰事奉徇。有女名丽芹，岁与我同庚。

天生有姿色，众口夸美仑。自幼戏竹马，既长愿联姻。

洞房鹊期定，三月后成婚。贫农光棍汉，跋扈夺我亲。

讵料婚前夜，强抢入他门。贫协召开会，宣布我解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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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将夺妻恨，唯向腹中吞。自恨命运蹇，毕生守单身。

事若至此止，不生后来文。全国奔共产，公有制领勋。

以队为基础，摄物统储廪。人人难温饱，饥寒起盗心。

贫协村主席，夜盗队里金。遇我夜行路，相撞被捉擒。

自此结仇怨，寝寐把仇伸。适逢文革潮，势如火山喷，

贫协红卫兵，执权掌乾坤。昔年为盗者，运红发紫晕。

伸掌遮日月，呵气卷风云。强诬我为盗，逼供施大刑。

竹签钉我指，铁丝刺我睛，拷打曾几死，完肤已无存。

贫农值宰政，我冤无处伸。卧床数月余，从此是瞽人。

爨莫辨脏净，劳不识粪金。不劳何有食，讨饭始此迧。

不怨亲朋疏。日久难劬勤。谁敢施怜悯，牵连祸殃臻。

生犹不如死，欲死反残生。几次自殉死，阎罗不勾魂。

置我生死间，煎熬四周星。无奈做乞丐，延命以图存。

残躯已老迈，世路难驱奔。常祈命早死，黄泉是福宸。

路上若气断，抛尸肥田林。或作雀鸟食，狼狗腹葬身。

闻睹丐言状，痛若刀刺心。徒叹彼命苦，生不逢良辰。

同是大地子，祸福天地分。殃害诚无辜，何罪遭此辛？

登镇安县塔云山成功达修身祠

胜景观无数，此处迥不同。

泉清镜照影，松老铁麟龙。

峰插青霄里，寺隐白云中，

山矗鬣立芒，径险梯悬空。

掌可托天阙，语怕惊瑶宫。

俯首观足下，鹰抟力已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