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那月 那歌

     那年，全地区上下大兴干部下乡蹲点，组织安排我在一个县的乡村蹲点一年，细算距今已有23个年头了。
    艳阳高照的九月，我在完成一些农村工作后，来到蹲点村小学。这个小学共有三孔窑洞，两名女民办教师，四个年级，21名学生。一、三年级由杜老师带班代课，二、四年级由杨老师带班代课。两位新来的女老师均不识音乐简谱。她们为学校新学期的音乐课没人上发愁。四个年级的同学只会唱以前老师教会的三首歌：《学习雷锋好榜样》、《小草歌》、《上学歌》。我有一点音乐基础，一般的歌曲，有谱即可哼唱出来，儿歌更是简单。于是，我主动答应抽空给学生们上上音乐课，教唱些歌曲。老师将这件事告诉了同学们，孩子们欢天喜地的，无比地高兴，时刻盼望这一天的到来。
    就这样我当起了一名临时的、业余的音乐老师，用现在的话讲，应该叫支教志愿者。
    给农村小孩教歌还是比较困难的。因为他们从小没有这方面的基础，教唱时难度相当大。加上孩子们理解能力有限，说话又带有清涧方言，学唱时老跑调。出于对农村小孩的热爱，我认真地一字一句地教唱。连着教唱了《闪烁的小星》、《拾豆豆》、《边区好》。同学们学歌的劲头真感人。中午休息了，让他们回家吃点东西再来，但他们齐声回答：“不回去！要学歌！”从他们那铿锵有力的回答声中，我感到了孩子们渴望学歌的愿望是多么的强烈啊！我很感动，忘记了一路从县城骑车到农村的劳累，舍去午睡，给孩子们又教起了歌，越教越有劲，越唱越来神。
    朗朗的秋日，烈日烤人。村头河滩地里的烟叶被晒得都卷起来了，园子里的西红柿、茄子、辣子的叶子更是死蔫耷拉、无精打采的，只有路旁的枣树扭曲着身姿坚强地挺拔着，上面挂着红眼圈的枣子，有点像熊猫的眼睛，十分得好看。我往村小学走的时候，学校已放午学。同学们遇见我，真是高兴极了。我说：“快回去吃点干粮再来”。有的学生回去吃饭了，有的干脆跟在我后面问：“今天教唱几年级的歌？”有的说：“今天多给我们教点吧！”看到同学们天真可爱的劲，我的心也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与孩子们一路说笑着、哼唱着来到学校。
    我给他们教唱了《我们多愉快》、《国旗国旗真美丽》。同学们唱得特别卖力，歌声震耳欲聋，回声嘹亮。由于他们的基础太差了，教唱十几、二十遍也不会。但是，看着他们学歌的饱满热情，我的信心倍增，百教不厌，一遍又一遍，直至教会，声音沙哑了还是继续教。与孩子们在一起，我的心也飞回了童年时代，我的心也与山村儿童的心一起溶进了愉快的歌声之中。
    立冬时节，风呼呼地刮，天气很冷，迎风骑自行车很吃力。来到学校，同学们有的拿着扫帚，有的拿着簸箕正在忙忙碌碌地打扫卫生，干得很起劲，硷畔上、校园内一阵功夫打扫得干干净净。杨老师告诉我说：“同学们看见你来了，自发地打扫卫生，迎接你呢！”
    来到二、四年级的教室，一、三年级的同学们就忙搬板凳了，稍大点的学生一人搬一条长板凳，小点的两人抬一条长板凳，不用老师安排，自己就找好位置，端端正正地坐好了。有个小男孩战战兢兢地带着恳求地语气说：“上次教了四年级书上的，这回教我们这本书上的吧”，他一边说着，一边举着自己的书让我看他的书封面，一边还不时地擦着鼻涕，引得同学们大笑。“教我们年级的”“教我们的”几个学生争执起来了。一个大点的男孩和另一位小男孩争着，大的夺过小的书，一把塞进小的书包里，急忙扬起了自己的书直往我的手里塞。我只好说：“同学们别急，这次呢，我教二、四年级书上的，下次教一、三年级的，这样行吗？”
    教室里平静下来了。我先教唱《火车开啦》，又给他们教唱《过新年》，同学们唱着歌，脸上喜洋洋的，个个沉浸在了兴奋和喜悦之中。
    那年、那月、那歌的情景定格在我的记忆里，那一张张青涩、幼稚、童真的笑脸映在我的心底，那些此起彼伏的歌声在我心中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