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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居在小区的三楼，楼前不远处就能看到长满柏树的桥山，近处是环城而过的沮河水。这样的景致，白天司空见惯了，倒没什么稀奇；晚上从窗口望出去，在河对岸路灯的映照下，河里的水缓缓地流着，波光粼粼，像游鱼，像水银，像一段无声的音乐，更像来来去去的人们在悄悄地诉说着什么。
我忽然想起童年时在沮河里玩水的事情来。
那时候的沮河水比现在大得多了，河两岸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建筑物，到处都是碧绿的庄稼地。干净整洁的菜园子，大片的草丛，高大的杨柳树……河岸上弯弯曲曲到处都是人们搬来洗衣服的大石头，浅水处有水草和芦苇，青蛙在歌唱，蝌蚪在摆尾游动，随便揭起一块石头就会发现螃蟹慌里慌张地逃走，那样子可笑极了。因为有了这一切，河边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大约五十多年前的一个炎热午后，我约了几个小伙伴偷偷跑到河里凫水，我们几个依次从岸边的大石头上跳到河里，温热的河水立即使浑身的燥热一扫而光。正玩得高兴时，寂静的河湾忽然传来了呼救的声音，从上游不远处跑来一个叫跳娃的大孩子告诉我们那边出事了，一个娃娃叫水淹了！我们几个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跑向上游，河岸边已经聚了许多人，从人缝堆里钻进去，我看见地面上有一滩水，一个小孩光溜溜地侧卧在地上。围观的人们在叹息：唉，不顶事了，救上来太晚了……这时，从庄稼地里的小路上传来了孩子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哭声是那样的惨烈，那样的恐怖，我的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冷气从脊梁骨透出，便跟着几个伙伴飞也似地跑开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怖。在以后几十年的岁月里，我又好几次见过或溺水或自杀的人，在我的印象中，他们鲜活而宝贵的生命都被流水无情的吞噬了。对于他（她）们本不应该发生的离去，都引起我这个普通的生者深深的惋惜和感叹。感叹之余，我又想，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我们的少年时光，我们的青春年华，我们曾经有过的“过五关，斩六将”的英雄壮举，不也都在像流水一样的日子里逝去了吗？想到这些，再看着窗外路灯下缓慢又迅捷的流水，我又一次深刻地感悟到岁月的易失和生命的可贵。人世间神圣如孔夫子面对着急急东流而去的河水，也只能发出“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感叹，我们这些芸芸众生不应该更加珍惜和热爱生命吗？
静静地看着窗外灯影下波光粼粼的流水，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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