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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平静,人才能自在。 也许,许多人都曾声称自己明白过这个道理,但是,其实绝大多数人从来没有奢求也永远没有达到过生命修养的这个制高点。所以,哲人说过,人毕竟是人,人不是神,用神的标准来衡量人甚或要求人,那是人类的一厢情愿。 于是,我在想,也许有了平静,有了自在,就没有了人类自己,就只是那天然得不能再天然的原始森林、悬崖峭壁、大海长河无声地向宇宙倾诉着她的孤独与寂寞,那是一幅多么美妙而又神奇的图画。然而,那样的图画不知究竟存在过没有,人类是无法考证的,因为有了动物,按照进化论的学说,当某种动物进化成人类以后,那幅图画立即就烟消云散了。 但是,人需要平静,需要追求一种精神世界的平静,尽管这个追求的过程是那么地艰涩与煎熬。生命的意义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艰涩与煎熬。人需要平静,但是人永远难得平静,所以平静其实就是悄无声息地体味的那个过程。 去年“5·12”大地震后,我伏在网络上,查看着汶川大地震的各种消息,地球的一次小小晃动造成了人类遭遇如此重大灾难,惨状不可言语以表,每个正常的人面对灾难无不凄楚苦痛。我尽量躲闪着那些可怕的死亡,恐惧的溃坝……该吃中午饭了,买了一份炒面条,太油腻了,吃了两口难以下咽,食欲几无。面对着剩面剩饼,我默默地注视着,遭遇灾难的那些无家可归的同胞现在连这样的剩饭也许都吃不上,我该怎么办?我用水将所有剩面剩饼竭我所能冲进自己的胃里,虽然身体立即痛感不适,直至恶心呕吐,但是精神上得到了些许的舒缓,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在问自己:你能平静吗?你想平静吗?你该怎么办?结果,我恍然大悟;我不能平静!我想平静!但是我实在没有丁点儿办法!要说有办法,就是那最原始也最粗糙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无视肉体生命能否承受,定将那些剩面剩饼吃进去!心里本就难得平静,或者说仅有的那点相对平静被无情地搅乱之后,也许戕害生命的肉体是唯一舒缓的途径。平静是需要以客观世界的大平静作为基本元素的。平静是经不起外力作用的。 有一则寓言说了一个故事:一个渔夫养了一条狗、一头驴子。那条狗负责看管门户,还算“敬业”,那头驴子负责将渔夫捕的鱼从海边驮回家里,而且“无怨无悔”,一年四季平安无事。然而有一天,这种平静突然被不经意间打破了:晚上,家中来了个小偷,那条狗看见了却不作声响,那头驴子急不可奈,质问那狗为什么不咬小偷,狗依然不作声响,眼看小偷要将鱼偷走,驴子急了,于是大吼大叫,小偷吓跑了。正在酣睡中的主人被吵醒,起来一看,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发现。睡眼惺松的主人火了,拿起木棍朝驴子打去,那只狗站在旁边,告诉驴子:让小偷偷一次,主人会知道本狗的重要性,现在倒好,你误了我的好事,让主人无法知道我的重要性,挨打活该。就这样,好好的一份平静被彻底打破了。我在想:从此以后,人、狗、驴之间可能要发生好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了。首先驴子和狗产生了裂痕,很有可能猜疑,失去互信;其次,驴子对主人产生了看法,也许看法会很深;第三,主人可能因驴子偷懒、狗不尽职守而蒙受损失,在驴子和狗眼里均有可能失去了往日的威严与名望。这个相对稳定的结构一旦被解构,主人、驴子、狗原有的那些平静永远再也无法找回了,他们相互之间也许会越来越多地做一些互相猜疑隐瞒、欺骗甚至有悖道德直至互相厮杀的事情来。平静是需要道德,需要宽容,需要理性来呵护的。平静是相对的,心里的平静更是相对的,也是一个需要千方百计舒缓的艰涩过程。看完这则寓言,最让我牵肠挂肚的是他们原有的那份平静,或者说心里的平静何时才能再来,尽管我知道永远不会再来。 每每在媒体中看到汶川大地震中那些受难的骨肉同胞,妻和儿子都会流泪,只有我面色凝重,默默无言,泪无一滴。妻说,你的心真硬。儿子说,老爸不懂得同情。我对他们说,你们都错了,我在抚慰苦痛的伤口——虽然没有流泪,我在尽力平静自己滴血的心——虽然我知道永远平静不了。听完我的话,妻和儿子有些茫然,我本不呆滞的目光也显得有些凝滞。 要平静是艰难的,要自在则更难,所以每当我常常梦见那些山野农夫,哼着小调,受着苦力,看到他们那份虽显沉重但却真正闲适的劳作,不由钦羡得泪流满面。我叩问自己:何时我能像他们一样活得那么自在?我显然知道也许永远没有可能,但是我总在想,我会把心里的平静作为一种即便明知不可企及却永不停歇的追求。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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