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旬老人娃娃哨绝艺不传儿子传儿媳 遗憾卖不出去

因为不挣钱，公公徐文岳将制作娃娃哨的手艺传给了儿媳刘新霞，指望她能挣点钱补贴下家用。

陕西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中国历史最辉煌的记忆，如果我们抛开兵马俑、华清池、乾陵等所展现的帝王文化，这片土地，还积淀着太多的文明、智慧与美德，这些都通过陕西每一个历史遗迹，每一个地域风俗、每一个家庭的传承而深入到陕西人的骨髓里。传统的精神和文明在当代也有着极强的生命力，这是陕西人精神的文化基础，它散落在民间生活的角角落落，润物无声。

西部网推出“传家——陕西故事”系列报道，对陕西普通人家庭的精神传承、乡村民风历史、地域风俗文化和隐藏在街头巷尾的历史故事进行探访、搜集、整理、探讨、传播。

西部网讯（记者 王莹 敬泽昊） “作品去过巴黎展出了，我们还没去过。”非遗手工传承人刘新霞笑着说，自从家里改建成为非遗传习所，不时有感兴趣之人登门造访。前不久，台湾的一家杂志社也来家里采访，详细记录了制作娃娃哨的每一道工序。

5月中旬，正值樱桃成熟的季节，西安东郊白鹿原上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然而拐进小路之后，农家特有的安逸便扑面而来，狄寨娃娃哨传习所就坐落在路边一座安静的小院里。从公公徐文岳手中接过娃娃哨的制作技艺，刘新霞成为狄寨娃娃哨的第二代传承人。

为什么不是传给儿子，而是传给了儿媳？答案并没有什么玄妙之处。“唉，这不挣钱么。”儿子徐守信背着身子应了这么一句。

曾经货郎担里的走俏货

老艺人徐文岳今年已经86岁，身体倒还硬朗，就是耳朵有点背。据他说，自己从小爱玩泥、爱画画，偶然的机会从亲戚那里得到一个娃娃哨模具，就填了泥来做哨子。可是，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娃娃哨，却吹不出声响。

“后来，我在城隍庙认识了一个卖头盔、戏服的老汉，人家给我说咋样做能吹响，这才会了。”徐文岳说，那时大概是1950年，他还不过是一个20岁出头的小伙子。

按照“老汉”教的方法，徐文岳开始在家制作娃娃哨。“做好的泥哨拿到城隍庙卖给货郎，再由他们沿街叫卖，生意很红火。”就这样，他靠着做娃娃哨过了一年，每次卖了娃娃哨回来，都能给家里带些盐、碱、辣子面等生活用品。

第二年，徐文岳找到了粮站的工作。刚参加工作时单位不休假，他的娃娃哨手艺也就暂时撂下了，直到1955年周末有了假期，才又重新拾起来。

“娃娃哨的特点是就地取材。”徐文岳说，过去的娃娃哨不如现在精巧，烧制成形的泥哨随便刷上几笔染料就算做好，就连染料也是自己熬制的。“托矿上的人拿点颜色鲜艳的石头，磨成粉以后掺上木工胶加热熬成染料。”

徐文岳最擅长做的就是戏曲人物造型的娃娃哨,比如这套西游记人物，已经卖出去了许多套。

漂洋过海红极一时

1983年，儿媳妇刘新霞过门。“我公公做的娃娃哨，我照着样子就染出来了。”她说，平时在家带孩子的时候，他就看着公公做娃娃哨，即使没有专门学过，一道道工序也已经记在心里了。

有了儿媳这个帮手，徐文岳的娃娃哨开始追求更高的艺术性。“衣服的纹理、人物的表情都经过细致的处理，开始讲究雕刻、上色。”刘新霞说，公公最擅长做的就是戏曲人物造型的娃娃哨。

上世纪80年代，狄寨的娃娃哨火了一阵子。秦兵马俑展览馆里，秦俑造型的娃娃哨作为装饰品迎接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北京玩具厂下了一批订单，娃娃哨作为中国传统玩具代表远销日本；西安市文化馆选送了一批“八仙”形象的娃娃哨，远赴法国巴黎中国民间艺术馆参加展出……

“后来人家玩具厂不要了，家里堆了好多娃娃哨。”刘新霞说，过去家里卖过祭祀用的盒子，公公就把卖不出去的娃娃哨装饰在祭祀盒子上一并卖给顾客，后来反倒还很流行。

在不少人的建议下，刘新霞将时下流行的喜羊羊、灰太狼做成了娃娃哨。

时过境迁，何去何从

然而，随着殡葬习俗的变迁，就连祭祀盒子也走到了穷途末路。“祭祀盒子卖20块钱一个，人家嫌贵，咱也觉得划不着。”

而娃娃哨作为玩具也早已被淘汰，何去何从？“要是没有政府补贴，实在很难坚持下去。”刘新霞说，除了参加民间手工展览之类的活动，平时娃娃哨几乎卖不出去。刘新霞觉得，如果有包装的话会比较容易打开市场，可是面对5000件起的加工条件，他们只能望而却步。

“之前我公公传下来的娃娃哨，几乎都是戏曲人物造型。有时候大人想给孩子买一个，但是娃们不喜欢，忙摇头呢。”刘新霞说，在不少人的建议下，她新刻了一些时下流行的喜羊羊、灰太狼等卡通造型的模具。

不过，无论是自己还是公公做的娃娃哨，刘新霞都会在背面印上“徐文岳作品”的刻章。

刘新霞夫妇最近在传统两孔哨子的基础上，又研究出了单孔、多孔的哨子，有点像埙的吹法。

传承人的心思与责任

去年，有着两代传承人的家里建起了非遗传习所，常常有人慕名而来，采访期间甚至有好奇者直接“闯入”。“只要想学做娃娃哨，来了我都保证给你教会。”刘新霞说，但遗憾的是至今为止，仅有一人真正想要学习娃娃哨制作技艺。

虽说儿子徐守信不是传承人，近些年却也在娃娃哨的制作上花了不少心思。“我丈夫是个能人，在传统两孔哨子的基础上，又研究出了单孔、多孔的哨子，有点像埙的吹法。”刘新霞说。

“咱现在担着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责任呢，也得上心才行么。”徐守信说，最近他正尝试在娃娃哨里加上一颗“豆豆”，希望也能吹出钢哨那种有动感的音色。

新闻链接

今年5月1日，《陕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条例》正式施行。条例规定，县级以上文化主管部门根据需要，支持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开展传承、传播活动。

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应当履行培养后继人才，妥善保存有关实物和资料，配合有关部门进行非物质文化遗产调查，参加非物质文化遗产展演、展示、传播等公益性活动等责任。文化主管部门每年对其履行义务情况进行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