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百年习俗 名片拜年传千载(1)

□韩养民

百节年为首。春节是亿万国人共同的盛大节日，而春节最诗意、最温馨的莫过于拜年。拜年是习俗中历经千年、久盛不衰的重要礼仪。通过拜年活动，调适人际关系，加深友谊，增强互信，构建社会和谐。

士民拜年义不同

古代拜年活动，民间与官方大相径庭。民间拜年重亲情，同宗拜神灵、拜祖宗、拜尊长；家中拜年，既拜祖宗，又拜高堂，晚辈向长辈叩头施礼。长辈向晚辈赐“压岁钱”。平辈、乡邻间登门拜访、相见则作揖道贺，称之为“贺年”。关中有民谚形容走亲戚：“初二初三开始走，一走走到二月头。”拜年和除夕夜的团圆饭一样，处处体现着传统伦理，成为维系人际关系的重要感情纽带。

官方拜年，重礼仪。据《左传》载，先秦时，官方向国君贺年称“朝正”。秦汉时每年元旦，当雄鸡高唱、爆竹声划破夜空时，各级官吏上自诸侯王、三公九卿，下至四百石的小吏，首要的礼仪是向皇帝行朝贺礼。有的乘羽盖华披的驷马安车，有的乘宽敞舒适的轩车，有的骑高头大马，一个个华衣鲜服，高冠博带，聚会宫门前。此时，皇帝也会兴致勃勃上殿接受群臣的朝贺，并设宴款待群臣，以示与民同乐。朝贺礼成为官场拜年活动最隆重、最盛大的礼仪。有关这方面的文献记录、诗词，多不胜举。

以“谒”通名

值得关注的是官场间以“谒”致贺的礼俗。“谒”是我国最早的名片。这一风俗至迟出现于战国晚期。《史记·张仪传》载：“张仪于是之赵，上谒求见苏秦。”那时没有纸，“谒”是用竹木或布帛写上自己的名字，拜访通名时用。1984年6月，在安徽马鞍山区雨山乡三国东吴大将朱然的墓出土了三枚“谒”，“谒”的正中上端写一“谒”字，“谒”长24.8厘米，宽9.5厘米、厚3.4厘米，“谒”的右侧边缘上写一行：“持节右军师左大司马当阳侯丹阳朱然再拜。”此谒前9字为官名，“当阳侯”是爵位，“丹阳”是籍贯。显然，汉魏时期官场社交中，仍依“谒”通报姓名，这一现象在汉魏史料、正史中多有记录。

清代著名学者赵翼在读书笔记《陔馀丛考》卷三十《名帖》中，考其源流，他说：古人通名，本削木书字，汉时谓之谒，汉末谓之刺，汉以后虽用纸，而仍相沿曰刺。赵氏这一结论，学者广为引用，当我们反复解读这段文字时，忽然想起东汉思想家王充的记载。王充《论衡·骨相》载：“韩生……通刺倪宽，结胶膝之交。”王充生于汉光武建武三年（公元27年），卒于汉和帝永光年间（公元89~104年），汉代人记录汉代习俗，自然可信了。如果此说无误，那么西汉末年已将“谒”称为“刺”了。之后随着社会的进步，纸的使用，到了隋唐时代，“谒”又有“名纸”“名刺”“名帖”之称谓了。五代后周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风流薮泽》：“长安有平康坊……京都侠少，萃集于此。兼每年新进士以红笺名纸，游谒其中。”平康坊为长安外郭城坊之一，是京城北部中心地区，坊中多达官显贵第宅。时人称此处为“风流薮泽”之地，达官显贵、文人雅士常依谒交友。与白居易齐名的诗人元稹在《重酬乐天诗》中写道：“最笑近来黄叔度，自投名刺占陂湖。”

望门投刺

以“谒”交友之俗经千余年岁月的流逝，不仅没有被冲淡，反而越来越被珍视。从宋代起，已用名刺拜年，南宋人周密在《葵辛杂识》中说：“节序交贺之礼，不能亲至者，每一束刺签名于上，使一仆遍投之，俗以为常”。

宋代名刺用梅花笺纸制成——二寸宽、三寸长，与汉魏时代相比，名刺上面不仅写着自己的姓名又增加地址。平时以“名刺”广交朋友，到了正月一日拜年时，理应登门拜贺，但由于坊邻亲朋多，一时忙不过来，就赠送一张名刺，甚至给不太熟悉的人也送一张。投寄名刺不一定本人亲自去，可以由仆人代劳。周辉《清辉杂志》记载：宋元祐年间，新年贺节，多不亲往。“有一士人令人持马衔，每至一门，喊数声而留一刺字而表到。”到了明代，京师投寄名刺之风尤盛，朝官往来不问相识与否，都是望门投刺，还有不下马或不登门而令人送名帖者。明代文学家文徵明有《拜年》诗云：

不求见面惟通谒，名纸朝来满敝庐。

我亦随人投数纸，世情嫌简不嫌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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